世纪男人可爱手册
还没做好准备,以后的新生儿就要以“2"字打头来填写自己的出生日期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变化让人多少有些不安、又兴奋莫名──在认为划分的时间段落里,刚过去的那一段因为以”千“计而显得尤其郑重其事,连带着使许多东西虽相去不远也恍如隔世。
相对于这个世界的变化,更多的东西是不变的──看到那么多男男女女急不可待地踩在2000年的门槛上走到一起,你就知道太多的故事还是会延续下来。比如爱情,比如两性间的彼此挑剔与欣赏。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男人和女人的进化不会因日历的焕然一新而突飞猛进。事实上,他(她)们往往和几天、几月甚至几年前一样;今天的我们干脆可以说,他(她)们和“上个世纪”没什么不同。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忍不住像搬家前照例要翻检一遍旧物一样,看看“上个世纪”的男人都给我们留下了什么样的影象。
别别扭扭的西装男人
在服饰方面,20世纪的男人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巨大自由;此前,没有哪个时代像20世纪这样,允许男人用各式各样的休闲服、运动装善待自己。尽管如此,一想到20世纪男人,第一个影象仍然是西装笔挺、站在聚光灯下的一群。说实在的,没有什么比西装更能概括我们20世纪的同类了。
西装的一对莫名其妙的垫肩简直就是一个绝妙的隐喻。
再没有什么比这两个大鼓包更装腔作势、毫无必要──夏天徒增热量,冬天不能保暖;如果是去码头扛大包,那两个厚厚的东西倒是恰倒好处。此外,除了面对镜子里宽肩缩背的虚拟影象的自我陶醉,我就看不出这么两个矫情的东西有多少存在的必要了。
十几岁的时候,有那么一段走路一步三野垮“得不行的日子,其标准姿势之一就是双手插兜,端着点儿肩──高而平阔的肩膀在青春期的我们看来是男子气概与魅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那时狠端了一阵肩膀,几乎快成了习惯。直到军训时被教官拎出来骂──教官无疑比我们都有”男子气概“,而且他不端肩膀,从来也不。
看着我的怪样子,教官两眼溜圆:“毛病1
到现在我仍然认为宽而平阔的肩膀更有男性魅力,但那肩膀一定要是自己长的,不能端,也不能靠在衣服下面一边放一块填充物。垫肩让人想起女人隆胸,都是精明的商人别有用心的结果:你自己受了半天罪,肯定有人躲在旁边点钱窃喜,然后站出来夸你几句,好让你下次接着受罪。在我老家,管这叫“累傻小子”。军训回来,一看到自己端着或者是利用衣服里的填充物端着肩膀,被累了傻小子还自以为玉树临风的男人,我就判断他还在青春期。
青春期永远不是问题。
但一辈子老是走不出青春期永远是个问题。
西装也不是什么问题,但被西装带着改变了自己的行为方式以至性格,就是问题。
为什么关于20世纪中国西装男人的记忆总是别别扭扭?他们身上那套洋行头怎么看怎么不服帖,像是错拿了别人的。西装本来就是拿劲儿的东西,再好的西装也注定了不如t恤舒服就是明证,如果你穿上它再自己跟自己拿劲儿,那就是天灾碰上了人祸,没救了。20世纪的中国男人本来就爱拿劲儿,穿着西装的中国男人拿劲儿端架势更是20世纪一大景观。
余秋雨教授已经快被说滥了,我想说的是在20世纪公众影象中的余秋雨同西装的关系。在那本一炮而红的《文化苦旅》的封底,余秋雨的西装显得紧紧巴巴,而且(恕我直言)品位不高,在此后一张快要成了余教授标准像的照片上,余秋雨更多了一种面对镜头的自觉:摆出来的自然、拿着劲儿的深沉,尽管余秋雨所做的不过是给小葱蘸酱赋予文化意蕴,把满汉全席做成沙拉加汉堡之类的一套,但拿着劲儿的余秋雨玩得深沉而“有文化”,端的是“五千年历史、海内外文明”的肩膀,所以尤其一本正经得卖座而且畅销。
另一个我们几乎要想不起来的拿劲儿男人叫秦汉。这个浓眉大眼、柔情似水、看起来有点累的男人有多可笑今天大概已经不言自明,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当年放下手里的事情认认真真无比忠实地守在电视机前一集一集地看下去。屏幕上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连追带跑地说:“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你这个残忍的小东西”──真为自己当初的鉴赏力脸红心跳。回想起来,有这么丢人的欣赏历史,还不是源于我们对拿劲儿男人的分辨不明。有什么办法,我们吃这个。
20世纪男人拿劲儿的领域不仅限于深沉、纯情之类,也可以是各类综艺节目里花枝招展、蹦蹦跳跳、一惊一乍的男主持们,和前面那些老男人相比,他们不是青春期的装熟、装纯,而是要退回到青春期之前。谁没有亲热地捏捏婴儿车里一团小脸儿的经验和欲望?“多讨人喜欢呀”──那就也捏捏我吧,我也讨人喜欢着呢!看着他们在电视里跳来跳去,心里老大不忍,总归是老大不小的了,智力和情感真的才发育到这个程度?
有那么多男人在上个世纪端起肩膀装上垫肩,因为这样有魅力,有魅力就会有便宜。尽管他们并非长着高而平阔的双肩。
1999年最后的几个月里,一部叫《洗澡》的片子拿了个什么奖,放下双肩脱去西装的中国男人,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