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华艺术协会行政总监、文艺界知名人士周龙章戏梦人生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有人称他为北美华人的「艺术教父」,知名作曲家谭盾封他为「纽约中国戏剧艺术家的守护神」;他自诩要做个「正派同志」,30多年如一日致力向西方主流社会推介中国戏剧艺术,在艺术殿堂纽约林肯中心为华人争得一方天地,成绩有目共睹,他就是在两岸三地艺文界享有盛名的纽约美华艺术协会行政总监周龙章。
他还是美国联邦艺术委员会第一位华裔委员及纽约市文化局委员,在他的引荐下,两岸三地文艺团体相继在林肯中心登台亮相;一批批成功艺人获颁发亚洲最杰出艺人奖;中国戏剧在百老汇舞台展现风采。去年美华艺术协会庆祝成立35周年,在林肯中心成功举办第一届中国电影节,包括张柏芝、张涵予、苏有朋等来自中港台三地的影视红星应邀出席红地毯开幕典礼。
没被名利冲昏头
周龙章出生台北,祖父周邦俊是有名的上海「明星花露水」创办人,也是个京剧票友,周龙章从小耳濡目染,受中国戏曲熏陶,12岁考入香港邵氏公司旗下的南国训练班。第一部戏是在「宝莲灯」一片做女主角林黛替身。他演出卖力,动作敏捷,导演认定他能「打」,就选他在电影「盘丝洞」中演主角孙悟空,其后曾参演「西游记」、「女儿国」和「文素臣」等电影,一时间成了当红童星。
但周龙章没有被冲昏头脑,他非常有自知之明。他说:「我演技很好,但个子不高,嗓音不好,中气不足,注定我不能演主角,因为文艺界推崇俊男美女。我演来演去就演个猴子,没啥意思。」
周龙章急流勇退,到香港珠海书院攻读社会教育系,1972年到加拿大多伦多读酒店管理,尔后转到纽约读后台行政管理。
1975年,纽约华策会成立美华艺术协会,公开招聘负责人,旨在主流社会推展华人艺术活动。在众多应征者中,周龙章被录取了。这个工作舞台让他得以大展身手,一直未能忘情戏剧的周龙章,拜京剧名伶童芷苓为师,此后常以票友身分客串演出。
他说自己虽然不是专业演员,但热爱京剧,京剧是他生命中重要一部分。
入围国家文艺奖
周龙章任内建树甚多,他是林肯中心户外艺术节六位创办人之一,积极推动纽约市文化局、林肯中心等机构与美华艺术协会合作,在林肯中心举办每年一度的夏季户外艺术节活动,安排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团体登台表演,其中两天是中国戏剧艺术表演,分别安排在户外和中心剧院内。周龙章独出心裁,把户外表演名为「爱心来自中国城」;剧院表演取名「中国城万岁」!
美华艺术协会成立30多年来,每年均邀请两岸三地艺术团体到纽约演出,该会位于曼哈坦百老汇大道的四五六画廊,每年也为华裔艺术家提供展出场地,光是申请艺术家的来美签证就非易事,周龙章不厌其烦,无论是生活、居留身分、申请绿卡、表演和展览等,都热心帮忙协助解决,赢得良好口碑。来自云南的旅美艺术家李依凌说:「周龙章老师帮助别人从不求任何回报,时下已很少像他那样无私忘我的人,令人特别感动。」
1981年,著名影星伊丽莎白泰勒在影艺界取得杰出成就,林肯中心颁奖给她。周龙章由此联想到中国也有许多杰出艺术人才,其艺术成就也应该得到国际认可。他游说纽约市文化局长,表示亚洲艺术也有许多优秀人才应获表扬。纽约市文化局从善如流,增设「亚洲最杰出艺人奖」和「终身成就奖」两个奖项。周龙章还游说戏院商在百老汇安排节目时,也让中国戏剧跻身其中。经过三年努力,百老汇终于同意腾出档期上演中国戏剧。
2003年1月23日至25日,中国传统戏剧终于在百老汇凯旋大剧院(the new theater)登场,这是继京剧大师梅兰芳1930年在百老汇亮相后,中国戏剧再次卷土重来。
2001年,台湾女导演陈玫君拍摄「梅兰芳的京剧世界」,以影片形式向西方社会推广京剧。她试了几个演员都不理想,最后周龙章入选并成功饰演梅兰芳。此片当年参加了柏林影展,在61部参赛的纪录片中获第七名。
2008年,周龙章将多年表演拍摄的照片结集成书,名为「龙章游戏三十年」,书中记录他自17岁入邵氏公司当童星至2007年活跃舞台30年的身影,由他在纽约的忠实粉丝亚丝登(marie ashdown)赞助出版,此书在美国庞诺书店(barnes & noble)有售。他的写真集「活在艺术四十年」,则是在歌星好友罗大佑鼓励下出版。
周龙章以其艺术成就,获「台湾海外十大杰出青年」奖和纽约第一届拿破仑十大杰出华人奖(马友友、林昭亮分别为第二届及第三届得奖人)。 2005年,周龙章入围美国国家文艺奖,是唯一华人。
「盘丝洞」游行花车 连4年夺冠
周龙章不讳言自己的「同志」身分,虽然曾试图「改邪归正」,经历两次异性婚姻,最终仍然因为不爱女人而分手。 「两次婚姻失败都不是对方不好,而是因为自己是同志。上帝给了我一个同性恋的命,我只能认命。作为华裔,在同性恋这条路上注定要比其他族裔走得寂寞艰难,活得也很累,做任何事情,都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周龙章在父亲过世后,才卸下恐有损家族名声的思想包袱,公开承认自己的性取向。他坦言华人社区大多歧视同性恋,他努力工作的目的,「不是为了出锋头,而是为了给同性恋树立形象和口碑」。
周龙章宠辱不惊,「不管别人称我是『教父』,还是骂我『基佬』(gay),我都不在乎,我的信念是做一个正派同志,为人生、艺术、同志写下更多的惊叹号! 」
纽约大约有300多个同志会所,独缺亚裔同志的会所。周龙章与合伙人在纽约开办第一家亚裔同志酒吧「盘丝洞」,为亚裔同志提供一个宣泄情感出口和聚会场地。他说:「叫同志太沉重,许多亚裔同志还生活在不被家人接受的痛苦中,躲在柜子里,不能宣泄自己的真实情感。」
周龙章和他现在的恋人是在上海认识的,对方在上海戏剧学院攻读形象设计,两人一见钟情,经常互通电邮、电话,周龙章再忙也要每年两度去上海与情人相聚。他喜欢一切随缘,对每段感情总是全副身心投入,全力维护。
他组织亚裔同性恋参加纽约曼哈坦一年一度的「同志光荣游行」及「格林威治村万圣节大游行」,装扮成中国传统戏剧的各种角色,并推出以同志酒吧「盘丝洞」为名的游行花车,由当时居住纽约、还未「海归」的知名画家陈丹青设计,每年别出心裁,争奇斗艳,连续四年获花车比赛冠军。
周龙章在曼哈坦的居所,挂有陈丹青为他画的「写真」,原本是一幅裸体画,但后来陈丹青应其要求,在两个不同时期,再分别加画短裤和背心,他笑说年纪愈大,思想反而愈保守。难得的是,陈丹青与周龙章私交甚笃,曾赠送多幅画作给周龙章,陈丹青海归后,画作行情水涨船高,周龙章将陈丹青当年赠画原璧归赵。
周龙章发起成立亚裔平等基金会,致力推广爱滋病防治措施。他是布碌仑医院的长期义工,经常带着鲜花、水果到医院探望爱滋病患者,给他们演唱京戏。他说:「爱滋病只是一种病,并不是罪。」
周龙章已经立下遗嘱,身后财产一半捐给艺术事业,一半捐给爱滋病的防治工作。(记者曾慧燕/纽约专访)
2010年美华艺术协会庆祝成立35周年,在纽约林肯中心举办第一届中国电影节。图为周龙章(右三)陪同卢燕(右二)等中港台明星步入红地毯接受现场观众欢呼的盛况。(图:周龙章提供)
周龙章(中)热爱中国传统戏剧, 经常以票友身分客串演出。图为他在童小苓(左)主演的「武则天」中饰太子。(记者曾慧燕/摄影)
周龙章在越剧「红楼梦」折子戏「宝玉哭灵」中饰演贾宝玉一角。 (图:周龙章提供)
知名作曲家谭盾(右)称赞周龙章为「纽约中国戏剧艺术家的守护神」。 (图:周龙章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