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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当一位艾滋告知者你知道有多艰难吗?

  6月8日,绍兴。在一个咖啡馆包厢,男生御风和小王见了面,两个人像老朋友一般交谈。

  咖啡馆的服务员走进包厢,都会不自觉看小王一眼:这个眉清目秀的男孩,穿着一双5厘米高的高跟鞋。

  “我希望别人看我们的目光,是理解,是宽容,是接受。”御风,一个宁波男孩,6年前宣布“出柜”(公布性取向),并成为一个同性恋(俗称“同志”)志愿者,多年来东奔西跑只有一个目的,“同志”能有同一片天空。小王也是个“同志”,10多天前被确诊为艾滋病感染者,在御风的告知下,现在准备接受治疗。

  “从4月21日到现在,在御风的建议下,已经有10多个‘同志’主动走进疾控中心接受检查,其中几人(约1/4)被确诊为艾滋病感染者。”

  这个数字让御风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工作:在过去更多的时间中,他四处奔波,向“同志”圈宣传安全性行为。“现在我知道,‘同志’为什么是高危人群,和他们的心理有关:他们遭遇社会和家庭的双重压力。”

  以前,御风用过4个词组来概括自己的志愿者工作:健康、心理、法律、反歧视。现在,还是这些词组,只是心理排在了第一位。

  在2009年,御风成立了同声公益服务中心这个“同志”志愿者组织,里面有40多个“同志”志愿者,负责省内各地的“同志”圈宣传活动。他有几个qq群,里面有6000多个成员,最小的13岁,最大的70岁。

  御风说,在浙江,同性恋志愿者有几百人。可是像他这样的资深志愿者,很少,不超过20人。

  对话18岁“同志”母亲

  “其实我们和正常人一样热爱生活”

  御风最近忙着的事,是帮助18岁的男生小磊重返校园。小磊已经逃学2个月,还和家里断绝关系。

  小磊是绍兴某地区的高一学生。今年4月,他和班中几个好友透露了自己的性取向。

  “小磊喜欢男孩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全班。后来班上的辅导员老师做了一件让我们诧异的事情,他让小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同学道歉。事情很快传遍了学校,小磊的父母知道后,很震惊,尤其是他的父亲,气急下打了小磊。这让小磊很伤心,根本无法面对学校和家人,最后他离家出走。”

  御风知道这件事,已经是4月底,小磊离家出走后,寄住在御风一个朋友家里。小磊的母亲经过四方打听,联系上了这个朋友,可是小磊坚决不愿和父母交流,拒绝回家。

  朋友无奈,最后找到了御风。

  5月1日,御风赶到小磊家中,和小磊的母亲聊了3个多小时。

  “其实我就是告诉他们,我们和每个正常人一样,认真生活,热爱工作,只是,我们的性取向不同。而且,我告诉他们,无论是学校还是家庭,对小磊的做法都是残暴和不尊重的,这会很伤害小磊,甚至会影响他以后的生活。”后来,小磊的母亲哭了,并做了一个决定,希望孩子能顺利完成学业,以后孩子在伴侣上的选择,都会支持。

  小磊母亲还说,如果可以,她在以后也许会像“同志”妈妈吴幼坚(全国首位站出来公开支持同性恋者的母亲)一样,理解支持“同志”工作。

  御风说,听到这句话,他差点哭了。他希望每个“同志”都能得到父母的理解,但他也知道这很难。

  在御风的帮助下,小磊和母亲开始偶尔联系,但是和家人的关系还是很紧张。“听说小磊妈妈已经在安排转校的事情,到了9月,小磊回去上学的希望很大。”

  艾滋告知人 最怕成为“坏消息”通知者

  今年4月21日,同声公益服务中心和绍兴某疾控中心确立了合作,御风等志愿者负责呼吁“同志”重视安全和心理,鼓励更多的“同志”能定期接受体检。

  “‘同志’志愿者,能起到最大的宣传效果,更能够融入‘同志’圈中,让更多的人注重身体检查,保护自己,也能发现更多的感染者,这样能及时让他们接受治疗。”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说。

  同时,御风还负责起“同志”艾滋告知者的工作。

  “一个月下来,现在已经有10多个‘同志’主动走进疾控中心,接受了检测。”但是,结果让御风心情沉重,其中几人被确诊为艾滋病感染者,他们的平均年龄不超过25岁。

  其实最难的,还是打电话告知感染者检测结果。“我怕就是‘坏消息’的通知者”。御风说,每次拿到结果单后,他希望看到的是一个“阴”字,那样他就可以轻松告知对方,也为对方感到高兴。至于呈“阳性”的报告,他会电话通知,让他们再做检查。虽然说得隐晦,但是“同志”都明白,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

  “在得知结果后,对方的表现往往是不可思议,甚至是绝望的。有一个患者,90后,当时登记表格时也没有留下真名,接到我电话后,一直拒绝来复查,很逃避。我就通过他的朋友去开导他,我也经常打电话去安慰他,希望他能从崩溃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御风在打电话之前,会斟酌好说辞,语气。他说,每个来接受检查的“同志”,他都交谈过,记下了他们的性格特征,这样才能知道用最合适的方式去通知。

  打开“同志”的心扉 从摘下自己的帽子开始

  一年前,御风接受过我们采访,那个时候,他的帽子压得很低,对拍照有自己的条件。

  这次见面,他摘去了帽子,对拍照很坦然。

  他说,如果不勇敢面对社会,怎么去鼓励更多的“同志”走出来,过正常的生活。

  之前,御风最担心的事,是这些感染者会因为情绪崩溃,不接受治疗,放纵自己,

  “让我觉得欣慰的是,几个感染者中,大部分人已经调整了心态,对治疗配合积极。他们向我保证,不会和其他伴侣发生高危的性行为。”20岁的江苏男孩小王,就是感染者之一。他现在经常和御风保持联系,并且在确诊之后,劝说了其他几个和他有过性行为的“同志”来接受检查。

  在和御风见面前,御风说,小王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

  但是在见面后,我们拨打他的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御风发消息过去,也没有动静。

  “可能,他在斗争吧,他犹豫了。”御风说,其实这样的情况,他遇到过很多次。有时候,接到“同志”的电话,对方说遇到难题,想咨询他。双方约好时间、地点,御风赶过去,人却一直没出现。

  “很多‘同志’因为压力太多,想发泄,却不敢找人倾诉,他们经常很犹豫,很矛盾。”

  可是在3个小时后,小王出乎意料出现在咖啡馆。他解释说,之前联系不上,是因为手机被偷了。

  小王很瘦,性格开朗,对于艾滋,他保持乐观:“也许20年后,就有药可以医治。”对于小王来说,患病的经历,让他明白,男同性恋人群的健康状况,不能忽视。

  不仅积极配合治疗,小王更是帮御风,向身边的“同志”朋友宣传安全性教育,鼓励他们接受检查。

  “说实话,接到御风电话,我当时一下瘫倒在地,心就沉下去了。我回忆了下,是在一次心情不好一夜情的时候感染上的,我现在也在想办法联系对方。我觉得,保护自己的身体健康很重要,更关键是,像御风说的,认清楚自己,我不是怪物,我不是变态,我是正常人,我热爱生活和工作,我不要偷偷摸摸。”

  小王说话的时候,御风突然拍了拍他的肩,想说一些话,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告别时,和去年一样,御风提了一个要求,能不能向社会呼吁,给“同志”理解和尊重。“还有,我实在很忙,希望更多人能关爱‘同志’,保障他们的权益。”

  (因涉及隐私,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相关链接

  2009年浙江报告的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艾滋病病人中,男女比例为2.4∶1;男男同性性行为传播增长明显,从2004年的1.7%上升到2009年的19.7%;男同性恋者比普通人群感染艾滋病病毒的几率高出近20倍。在浙江,每1000个男性中有3个可能是同性恋。

  同性恋人群的隐蔽,让艾滋病宣传和检测工作一直很难进行。

  之前,浙江人大代表姚克给出了一个对策:采取“同伴教育”的形式推广使用安全套。“同伴教育”最好的实施者——同性恋群体中有志于献身防艾事业的人们。

  御风和他的团队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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