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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染上hiv后 病情曝光被开除 职场“面具男”横遭雪上霜

  在未感染艾滋前,每个人都觉得艾滋离自己很远。感染艾滋后,恐惧、挣扎只是痛苦的开始,如何面对亲友同事,如何活得正常,才是他们要面对的最困难也是最长久的问题。他们,不得不在生活中步步小心。

  其实,就算染上艾滋,他们还是渴望像正常人一样在阳光下生活,但又担心异样的眼神,害怕被朋友离弃,害怕遭到各种歧视……这是绝大多数艾滋感染者挥之不去的心结。只有极个别人能坦然面对,大多数人则深藏内心……

  29岁的小夏就是这样,隐秘的生活,他绝不能让同事知道自己是艾滋感染者,因为他不想因此失去工作,否则,自己的生活便没有着落。如果再次住院,他将因为没钱而不能及时治疗,随时可能死去……然而,隐藏5个多月后,前几日,因自己吃的药被同事发现,小夏被老板开除,已遭受过沉痛打击的他,伤口再次被无情地撕裂。

  a 被确认感染艾滋 像被判了死缓

  小夏是成都一家私企的管理人员,月薪七八千。虽然自己是gay,但这个身份他隐藏得很深,只有几个好友知道。在男同性恋的圈子里,大家都知道男男性行为最容易感染艾滋,但小夏觉得艾滋离自己很远。直到去年大年三十,小夏因病住院,社区医院检查为普通肺炎,因没对症下药,今年3月底,小夏又住进中医附院,才查出hiv阳性。医生塞给他一张纸条,

  去查hiv,并马上通知他出院。当时,小夏已语无伦次,独自到成都市传染病医院。“那一刻,简直天翻地覆。”小夏说,生命成了未知数,不知哪天会突然结束,“就像被判了死缓。”

  住院期间,小夏经常看见有人因治疗不及时而离开。让他感到最恐惧的是住在自己对面病房,一个28岁小伙离开的那晚。“我手举吊瓶,不敢走进病房看他的样子,静静站在门口,他全身已被白色床单遮住,只有两只脚露在外面,很惨白……那晚,我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夜……”直到现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阴影。

  小夏住院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柳树一天天发芽变绿,忽然觉得自己以前错过许多美景。我把网名改为‘风景’,希望自己不再错过任何风景。我一定要努力活着,利用有限的时间报答亲友,希望剩下的日子过得有意义。”

  感染了艾滋,小夏没想过恨谁怨谁,他猜测是2005年时被感染,因为2004年他还去献过血。被查出艾滋时,小夏立即通知前男友去检查。“他很害怕,死活不肯去,最后查出来幸好是阴性。其实,很多感染艾滋的人都不希望再去感染别人,除非自己不知道。”虽然小夏能坦然面对自己是艾滋患者的事实,但想到感情,他觉得更加迷茫。“同爱根本没有保障,只能靠感情维持,说分就分。现在感染了艾滋,更不想谈朋友了,就算遇到心仪的对象,也得压抑住。”

  b 走进传染病医院 才能摘下面具

  第一次接触小夏是一周前在qq上,“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但希望自己的故事能帮到更多人。”得知自己的信息不会被暴露,小夏才答应记者的采访。一开始,他表现谨慎,话语不多。小夏的朋友不少,但能交心的很少,尤其感染艾滋后,他更不愿对朋友透露这些。“知道我是艾滋感染者的不超过10人。两个哥哥知道后并没骂我,反说不过是慢性病。爸爸年纪大了,只知我得了重病,但不知是艾滋。”说到家人,小夏满是愧疚,总是叹息。

  感染艾滋后,小夏寄宿在朋友家里。“我们都知道艾滋的传染途经,生活不去区分什么。谁下班早就谁做饭,不会因为是我做的饭,他就不吃。可他的朋友来,我会特别注意我的电脑,不让电脑里的资料被他们看到。”

  将感染艾滋的事实说出来,“我害怕身边人接受不了,甚至被歧视。我宁愿藏起来,戴着面具生活。”唯一能让小夏摘掉面具的是去传染病医院。“走进医院有一种轻松的感觉,至少在这里不用掩饰。尽管是一张张陌生的脸,但很亲切。有些感染者并不知道我和他们一样,会有抵触情绪。所以我要去看看谁,第一时间表明,我也是病人。”出院后,小夏有时间就会到传染病医院,开导不愿配合治疗的病人。“我已经成功开解3个了。”他很开心。

  c 撕掉药瓶标签 背着人偷偷吃药

  因为在传染病医院的治疗,让小夏丢掉了之前的工作。7月,他又找到新工作。“前几次住院花掉我所有的积蓄,工作对我来讲太重要了。对这份工作,我格外小心。一旦被同事发现,我不仅会失去工作,在这个行业更无法立足,我的生活将没有着落,如果再住院,我面临的是没钱拖延治疗,随时可能死去。”

  工作中,小夏注意每一个细节。每天要吃三次药,他只有将药随身携带,并总是把药瓶的标签撕掉,吃药时尽量躲起来。可还是有同事观察到他经常吃药,好奇地问小夏得了什么病,他说,“只是几颗维他命。”

  为此,小夏变得越发敏感。“同事有时会谈论同性恋话题,偶尔涉及艾滋,我通常躲在旁边不说话,心里却想是不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在含沙射影。很快,我给自己吃定心丸,大家只是说说而已。”工作5个多月了,小夏认为自己把一切都掩饰得很好,在公司也表现出色。

  d 被同事揭发 他再次失业了……

  “我再次失业了。”昨日是记者和小夏约好见面的时间。下午2时40分,小夏给记者打来电话,声音沙哑,每说完一句话都会停顿几秒。听得出来,电话那头的他在哭。在肖家河正街,怀着凝重的心情,记者第一次见到小夏。他长得很秀气,坐在长椅上沉默不语,擦拭眼泪,再度失业的事让他濒临崩溃,“有同事看到我吃的药,告诉老板,我就被解雇了。”小夏擦去泪水,“我已经很小心了,以后更得吸取经验。”

  说话时,小夏时刻注意从身边经过的人,人多时,他会压低声音。他从包里拿出几个药瓶,有一个圆瓶很乖巧,是淡黄色的,可见小夏的用心。不过,其中一种白色的药片稍微大些,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字母“hh”。小夏说,上网一查就知是治艾滋的药物。“我不怪公司,只怪自己得了这个病。”小夏不想把事情闹大,他还想在这个行业中找到一份工作。“我经历过一次死亡,不会因此垮掉。”他的心情慢慢平复。

  突然失去工作,让已从艾滋绝望中走出来的小夏再次陷入绝境。小夏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证明自己可以自立,能比正常人做得更好。他只想得到一份工作,能够承担治疗费,这样,就能让生命得到一点点延续……(为保护受访者隐私,文中人物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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