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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给已知恋人的爱情短信——蔡康永(一)

  
  图:蔡康永

  月华如练。
  新西兰,半夜凌晨。
  如钩晓月不愿在天上摇晃,恍惚晕眩,坠落。坠落到什么地方?
  排除掉时差的因素,在这种时候还会有人打电话过来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可是电话就这么响了起来,毫无征兆。
  无论是纳闷,还是不耐烦,他都还是下意识地接通了电话。然后电话那头的人甚至都顾不上自报家门,就迫不及待地发问了,像连珠炮似的。

  “是不是失恋了?还是什么……?”

  这通电话是台北的记者打过来的。台北和惠灵顿的时差有四个小时,在台北的这些新闻工作者们思维最活跃的时候,却是惠灵顿这边的人正在想要酣然入睡的时候。然而这个突如其来问题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睡意瞬间全无。

  他白天还在新西兰的首都惠灵顿參加当地举办了二十一年卻依然活力十足的[world of wearable art]大賽。这个大赛就是在评选那些“可以穿在身上的艺术品”, 有趣又新奇,而他的工作是评选出国际奖的得主。他是这个[world of wearable art]大賽举办二十一年来的第一个亚裔评审,所以他很乐在其中,兴致高昂地欣赏着安上水龙头的胸罩和意大利面条一样的裙子。然而到了晚上,他似乎就落入了一个令他不知所措的境况。

  树影被窗帘遮掩,夜晚显得寂静冷清。瞬间在弥漫,一动不动,在阴影里栖息,却照不见此刻一切细小的仓促。
  
  当然这个晚上绝不止这一通电话,随后电话一通一通地打进来,问题全部都大同小异。全部的人都在关心同一个问题——“你失恋了?”然而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一点征兆都没有,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个新闻出现。

  “怎么可能会有这个新闻出来呢?”他不解地问向电话那一头焦急等待着他答复的记者。
  “电视新闻播得很大……”记者似乎也很不解,为什么他的语气似乎完全不知情。“是观众看到你在[康熙来了]对着一朵电动的植物说‘你知不知道我最近失恋了’……”
  
  对于这件事情,他根本就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这会是一个新闻或是什么的。[康熙来了]经常会为参与节目的嘉宾艺人带来或多或少的困扰,在节目中只是不经意的一句玩笑话,或许就只有十几秒或者半分钟那么短暂,可是就会被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们无限放大。
  
  甚至有的时候主持人也会整到自己。

  事情或许要回溯到几天之前,那个时候在中天电视台[康熙来了]的摄影棚里正在录制将于2009年09月22日播出的那集节目——“演艺圈瞎买王康熙来pk”。

  演艺圈的艺人们总是喜欢买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东西,有一些甚至价值不菲,然而买回家之后根本就不会派上任何用场。那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的存在意义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其中有一位男嘉宾,“阿ben”白吉胜,带来了一株小小的植物。当然那是一株假的植物。白吉胜说这株小植物听到声音之后就会动,所以只要有些话不能够跟朋友们讲,就可以对这株小植物倾吐心事。然后白吉胜就不停地怂恿他对这株小植物说话。

  他心想,要倾吐心事,不可能跟植物说我最近恋爱了,这样植物就没有什么好倾听的嘛。所以他就随便对这株小植物说了一句话。

  没有料到,他对这株电动植物讲了那句话之后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你知不知道我最近失恋了……”

  然后那个植物就点了点头。

  录完这集他就动身去了新西兰的首都惠灵顿。然后,2009年09月22日晚上22时这集节目在中天综合台播出。再然后,他在半夜接到了记者打来的电话。再再然后,他不想澄清。
“我没有要回答。”他冷静地这样告诉记者。

  因为他觉得自己只不过对一株植物讲话殊不知竟然就会被观众人认为是真的失恋了然后他居然还要为这件事澄清这未免也太愚蠢了吧?太二百五了!因为他觉得如果观众每随便猜测一次他就要回答一次那他以后岂不是回答不完了么。

  所以他就说,“我不回答。大家爱怎么报道就怎么报道。”
  
  观众们当然不会只是因为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就断定他失恋,另外一个罪魁祸首就是他之前2009年09月11日凌晨00时36分的时候在博客上面发布的一篇文章,[寂寞的话可以考虑流泪]。
标题的那十个字让人心碎神伤。

  他在文章中写下“我寂寞时,不愿再流泪了。我强颜欢笑,逞强忍住泪水。”这样的字句,透出一股淡淡的哀伤,仿佛灯火渡桥下,一抹颠覆的断章。“以为是恶魔来践踏我了,我强悍的推拒,却推开了垂怜。”明明是细腻委婉的文字,却有着让人们心中最脆弱的那一块地方受到重重一击的力量。闭上眼睛,神思恍惚,一点一滴,迷朦出一脸潸然。

  这样真挚的哀伤让人无法不去揣度,揣度写下这些文字的人心里正在经受着怎样冰冷的寂寞。

  可是事后他却解释,有时候,网络上写的东西,未必是他个人的事。

  他就是这样一个可以将任何最细微的情感都用最恰如其分的辞藻表达出来的人,尽管那些情感或许并非是他的切身之痛。他就是这样一个才华横溢却又特立独行的人。

  满腹经纶的他,出身堪称现代贵族,身上散发着演艺圈里少有的文人气息。在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电影电视研究所获得编导制作硕士学位后原本想回到台湾拯救衰败的台湾电影,却在机缘巧合之下从电影人和文人的身份变为华人世界知名的当红电视主持人。不论是扮演叙事者亦或是倾听者的角色,总是能在最适当的时机用珠玑妙语让众人为之绝倒。

  不同于外表的稳重感,心里常住着一个顽童的他脑袋中总是塞满了似乎随时会奔流而出的庞大异想。有人嘲笑看漫画的是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他沉默不语,继续走他自己的路。有人感叹相信幸福的是最后的傻瓜,可是如果仰望天空就会发现其实阳光还是占据着主导位置,蓝天上依然飘着白云。他让大家见识到,即便是内敛含蓄的话语,只要运用得宜,就可以成为最强大的力量。

  他是蔡康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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