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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独立唱作人苏珮卿:做自己,爱自己!



  因为一张去年很钟情的唱片《格格不入》,让我认识到这个有着竖琴演奏家 独立女唱作人双重身份的苏珮卿。一个很特别的人,就如从她那张唱片中听到的一样,神秘感与惊喜总会随着那些从摇滚、爵士、或是极具南印度风情的旋律,而流露出来。她算是我认识的音乐人、唱作歌手中,较为特别的一个,无论是她在生活中的那些经历、又或者是在音乐工作上的众多展示,都令她表现出一份与别不同的感觉。从古典音乐、到西洋的摇滚乐与爵士乐、再到旅居南印度深受当地的音乐影响,从儿时开始到长大成人后,苏珮卿都用音乐把自己粉饰出一份极具迷离气息与神秘感的色彩。

  和苏珮卿刚刚做完的这个访问,当中她除了告诉了我一些属于她孩子时期的事、以及从小开始影响着自己的音乐人与歌手、以及她这些年来的音乐工作外,她更特别提到自己数次在南印度的旅居经历说。而,在访问的最后苏珮卿也提到自己身边有很多同志好友,以及是自己对同志朋友的尊重与包容,最后更呼吁大家说,“找到自己,做自己,爱自己!”

  开始:先是学了钢琴,后来吵着要学长笛……

  蓝蝴蝶:你从小学就开始学习西洋的古典音乐,你还记得当时的去学习是你自愿去的?还是家人要求你去的?
  苏珮卿:其实有些不记得了,家人应该有问我(在台湾很流行给小朋友上钢琴家教),但是都是我自己要学的,先是学了钢琴,后来是我吵着要学长笛。

  蓝蝴蝶:一开始,是什么令你对音乐产生着迷于喜爱的?又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应该以音乐作为终生事业?
  苏珮卿:一开始似乎没有想很多,就是喜欢听音乐,喜欢玩乐器,喜欢藉由乐器发出声音的感觉。是到了中学的时候才渐渐对音乐认真起来,还有个原因应该是不喜欢念书吧(笑),那时候总是不了解为何学校课业压力要这么大,不了解为何大家都在补习,也不了解为何大家都要做一样的事情。很庆幸我生长在很自由的家庭可以让我有所选择。

  蓝蝴蝶: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偶像,你的偶像是?那你觉得在音乐上影响自己最深的人是?
  苏珮卿:我的偶像其实有好多,也跨好多领域。因为古典音乐的熏陶,我很小的时候其实偶像是莫札特(当然那时后也很爱听mj),后来是德布什,舒曼等许多西洋古典作曲家。爵士乐我最喜欢bill evans。另外流行还有:joni mitchell, jeff buckley, radiohead, the beatles…等等。我觉得音乐上影响我最深的是德布什,而真正给予我勇气做自己的音乐的是joni mitchell。她不只是一位流行创作歌手,她是一个真正的音乐人,一位艺术家。

  蓝蝴蝶:你从小学习钢琴与笛子,但你在美国进修音乐演奏学士的时候,却又是主修竖琴与笛子。为什么你在美国进修音乐演奏的时候,没有主修钢琴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竖琴这样的乐器的?
  苏珮卿:在高中念的是华冈艺术学校,当时在西洋音乐科,主修长笛,副修钢琴。在台湾认真走音乐这条路的学生都一定要副修钢琴,而且挺严格的。也因此到了unt时,我一入学就将钢琴副修的学分考起来了。剩下的所谓secondary 的学分课程我就好玩另外修了其他的乐器。第一学期修的是低音大提琴,但是手太痛了。后来就转学竖琴,一碰就觉得找到天命了。



国外的生活给了我无限的生活体会、感动和思考

  蓝蝴蝶:在美国进修那几年里面,绝对自己最大的收获是?
  苏珮卿:觉得留美最大的收获是找到自己并且重新认识、珍惜自己的文化。在美国,个人主义很重要,大家都不怕说出自己的想法及意见,互相尊重并且勇于讨论,我觉得是很棒的一件事。 另外一大收获则是接触到了许多世界各地不同语言背景文化的音乐人,和他们在交流也深深的影响了我的生活的每个层面。

  蓝蝴蝶:从2002年开始,你开始专研南印度的音乐,并多次旅居南印度。其实,当初是什么令到你对南印度的音乐产生这么浓厚的兴趣的?
  苏珮卿:2002年因为一场校内的音乐会认识到了南印度音乐。当时有点被吓坏,因为其节奏之深奥竟让我听得一头雾水 (对一个学音乐学很久的人来说是一个打击,呵!)。那些我从来没有想过的节奏逻辑和音阶,大大的开拓了我当时的世界。那次之后开始选修学校的民族音乐课程:南印度节奏与音乐赏析 & 南印度融合乐团,老师也是一位影响我很深的人,poovalur sriji。

  蓝蝴蝶:当你在旅居南印度时,其实是过着一种怎样的生活?有没有给你在音乐创作上带来一些新的灵感?这几趟旅居南印度的旅程中,又给你带来一些怎样的收获呢?
  苏珮卿:这一题的回答很可能就会占了好多页面呢!我在印度的生活实在有好多故事可以分享。在南印度的生活,是与我在台湾或是美国大大不同的,可以用上下颠倒来形容。有好多我以前认为在生活中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南印度都是奇迹。很简单的事情变得很美好,例如我曾经因为有热水洗澡而感动不已,当时真的意识到“水”这美妙的奇迹。还有一次我掉了钱包,回到遗失地点时,发现那位很贫穷的三轮车司机在原地等我,并且原封不动的地将钱包还给我的那份温暖善良的心……等等好多的故事。

  不过在我离题太远之前,先回到你的问题。当时在南印度除了许多的生活体验以外,我的生活其实很规律。那段期间,每天都很早起,几乎每天都是到大师家里上课、练习、听音乐会、与当地音乐人交流,这样重覆着的生活。在音乐创作上绝对带来了许多的灵感,尤其是节奏上的运用,学习南印度音乐让我能轻易在奇数拍上游走。另外不说大家可能不知道,其实“格格不入”的曲是用印度音阶谱出来的,一个叫做hamsadwani的五声音阶。

  这几趟南印度的旅程给了我无限的生活体会、感动和思考,让我长大了许多。对于人事物的见解,危机处理的方式,稳定度和耐力都有很深的影响。也因次在创作的路上,南印度的生活体验似乎是一直在帮助我。



  我真的相信音乐是无界线的……

  蓝蝴蝶:你虽然一直都在音乐上专研,但你直到2006年才写出自己第一首作品《中途迷失 lost in the middle》。当时为什么会突然又想去创作的欲望的?
  苏珮卿:其实当时只是心情很不好,有很多话没地方吐,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坐到钢琴边开始弹,就这样唱了起来,记得“中途迷失”是从同到尾20分钟词曲就写完的一首歌。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觉得这首歌是一个礼物。

  蓝蝴蝶:其实,你是怎么看待音乐创作这事的?什么会是你创作的最大灵感和根源呢?
  苏珮卿:刚开始写歌时创作的灵感都是因为自己有话想说,但是最近最大的灵感都是来自于身边的人或是与身边的人的互动的感想,有时候甚至是一部电影、一个新闻故事、或是动物的眼神,有时候是一张图像、有时候更抽象,可能只是一个空间感。我觉得音乐创作不能刻意,一定要与生活息息相关,顷听它,它就会自然流出。

  蓝蝴蝶:有没有统计过自己,从06年至今,创作过多少首作品呢?都是哪一类型风格的作品呢?
  苏珮卿:我的确没有统计,因为我几乎都不记谱的,除非很喜欢或是需要与其他音乐人合作我才会打谱。但是应该不太多,因为我常常事后不喜欢就丢掉了(忘记的成分比较多)。风格主要还是另类艺术流行为主,当然常常有其他的乐风的影响在里面。

  蓝蝴蝶:很多独立唱作人都会给自己的作品设定一种风格,作为你又有没有去想过,苏珮卿创作有没有某种特定风格的呢?
  苏珮卿:风格的确有想过,但是真的不好定义也不想给自己限定。 因为我的音乐背景的关系,很自然的我在创作的时候, 所有影响我的声音都不刻意的流露里面。对我来说创新真的很重要,所以很难定义似乎也不是坏事,或许要定一个新的词,“另类艺术流行音乐”???但是我必须说,我不是很喜欢“跨界音乐”这两个字,因为我相信音乐是无界线的,仔细的凝听,你可以在印度音乐里听到摇滚,可以在民谣里听到古典,可以在摇滚音乐里听到世界。

  蓝蝴蝶:你曾经说过自己喜欢不同类型与风格的作品,尤其是喜欢南印度的音乐,其实你这无定向去选择喜欢音乐,会否应到你本来的创作呢?
  苏珮卿:我真的相信音乐是无界线的,我也相信作为一个音乐人一定要不断的拓展自己的能力与视野。所以我相信这些不同类型的音乐影响都是很棒的,也都是造成我是我的重要元素。

  蓝蝴蝶:其实,在你生活之中除了音乐以外,你还会有哪些爱好的?这些爱好,又会否影响到你的音乐创作呢?
  苏珮卿:有的,我很喜欢水,喜欢在海边发呆或是游泳冲浪,也很喜欢旅行,认识新朋友,享受美食,喜欢与家人朋友共度欢乐时光。创作灵感与身边的环境是很紧密的关系,所以每一个生活体验都与我的音乐的创作息息相关。

  蓝蝴蝶:话说,除了演奏、创作外,你还和很多不同乐团的演出。其实,经历过这么多不同乐团与演出的洗礼,令你感到最大的收获是?
  苏珮卿:我是演奏音乐出身的,所以参与乐团与其他音乐人合作,相互琢磨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每一个过程都能让我更进步,更成长。有时候真的只是好玩,可以尽兴地抒发自己的音乐能量,有时候却可能激发出新的想法与新的创作。


第一张ep《格格不入》:我时常会觉得自己与任何的音乐圈“格格不入”

  蓝蝴蝶:你去年推出了首张创作ep《格格不入》,从你06年创作第一首作品开始算起,为什么这张唱片要酝酿了这么久才推出呢?
  苏珮卿:其实从古典背景出身,喜欢流行摇滚,热爱爵士及南印度音乐到自己创作演唱,这一路以来时常会觉得自己与任何的音乐圈“格格不入”。以前当有人问我:你是做什么样音乐的?我都无法像许多音乐家一样,一句就能回答。我从来不觉得我只是一个古典演奏者,我也不觉得我只是爵士歌手,或是只是印度音乐家。但是这个问题在当我决定跨出来做自己的创作的那一刻,我相信已经找到解答了。而这找寻的过程的确花了一些时间。

  蓝蝴蝶:这张唱片的名字和主打歌的名字都叫《格格不入》,这是代表了什么的意思呢?会不会和你从竖琴、笛子演奏家的身份,跨界成为一个发片歌手有关呢?
  苏珮卿:是的,其实回答似乎已在上题。当然除了我的背景以外,刚好“格格不入”ep里收录的曲子都是融合各种风格,而且拍子恰巧都是奇数拍,似乎也非常适合“格格不入”这个名称。

  蓝蝴蝶:从演奏家跨界到歌手,经历这种音乐角色的变化你认为自己需要具备哪些条件才可以达到呢?
  苏珮卿:其实好像不需要具备太多条件,只是不断的找寻自己,追寻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相信每一个人的心里面都有自己的答案。对我来说演奏很有乐趣也很有意义,但是我有更多的话想说,更多的声音想分享。

  蓝蝴蝶:在台湾,其实有很多独立的唱作人,你认为自己和他们最大的区别是?而你又希望听众感受到你的音乐作品后,会留下什么感觉呢?
  苏珮卿:我自己实在太难说我与其他独立唱作人的差别了,毕竟我无法读心。不过就以表面的来说,我想乐器的使用就很不一样,我的主要乐器是大家心中的古典乐器:竖琴。我的乐团里也常用到特殊乐器,例如许多特殊打击声响 (玻璃杯),或是世界音乐的乐器。我的作品好像也很比较少情歌,较多有关人与人间的微妙关系,生命存在等等。我希望听众在听的我的作品时可以到达一个不一样的抽象空间,或许漂浮着,或许有绚丽色彩,或许只是宁静的一个小角落。

  蓝蝴蝶:话说,你第一张个人ep《格格不入》里面,虽然只收录了四首作品,但这些作品之中无论风格、还是质感都显得颇为的丰满。里面更将南印度音乐、古典、爵士、摇滚等不同风格一一融入进去,其实当初你为了什么会有这个想法,把这些各有不同的音乐风格融入到一起的?
  苏珮卿:其实真的没有刻意去融入这些曲风,在创作的时候这些声音就这样跑出来了。还是跟我的音乐背景,以及喜好有关系吧。

  蓝蝴蝶:如果要你给自己的首张ep《格格不入》打个分数,你会给自己一个怎样的分数呢?里面,最满意的作品是哪一首?绝对ep当中还有那些地方可以做得更好的?
  苏珮卿:打分数?我不知道耶,自己永远觉得不够好吧,哈哈。说真的我也很难挑出最喜欢的是那一首,因为我一下子很喜欢格格不入,一下子很喜欢break out。

  蓝蝴蝶:很多人听到你这张ep后,都会有一份很惊艷的感觉,台湾的乐评人小树更称你为“奇女子”。你对小树给你的这个称谓有什么感想呢?
  苏珮卿:哈哈,自从小树哥叫我奇女子之后,许多人都这样称呼我,还有人叫我仙女或是精灵。我自己还蛮喜欢的,因为我本来就是有点奇怪,哈。

给同志朋友的话:找到自己,做自己,爱自己!

  蓝蝴蝶:《格格不入》其实是一首蛮容易令人感动的作品,毕竟很多人在很多时候都会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对于很多同性恋者来说,旁人的排斥、或是歧视都会令他们感到仿似与这个世界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其实,在你写这首歌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苏珮卿:我相信每一个人(不论是同性恋者或是异性恋者)都时常会有这种无法融入社会给予的价值观,无法归类于社会上既有的分类别的感觉。我原本与写词人林怡芬在讨论歌词的时候没有刻意限定这一点,因为对我来说同性恋者或是异性恋者都是一样的,但是你这么一说的确令我感动。

  蓝蝴蝶:这几年里面,很多歌手都会尝试把同性恋这种关系写进自己的作品中,你又有没有这种想法呢?如果要你去为同志朋友写一首歌,你觉得那会是一首怎样的作品呢?
  苏珮卿:会,绝对会想要探讨。我一直都很支持同性恋者,所以我一定会希望写一首歌鼓励同志朋友们,并希望可以让那些社会上有歧见的人感受那份人类最基本的平等的爱。

  蓝蝴蝶:你是怎么看待同性恋这种性取向呢?
  苏珮卿:我相信爱,任何一种爱,我也相信人都有最基本的做自己的权利。所以我支持同性恋者。至于怎么看待,对我来说,同性恋者与异性恋者是100%平等的。

  蓝蝴蝶:你身边又有没有同性恋的朋友、好友、或者同志乐迷呢?他们的生活在你看来,会否和很多异性恋者有不同呢?
  苏珮卿:我的身边当然有不少的同性恋者,我在大学最好的朋友就是。我觉得他们的生活与异性恋者没有什么不同,不过的确在社会的价值观里有许多不平等的待遇,所以我觉得同性恋者比较辛苦。 但是我也真的觉得我身边的同性恋者朋友们都比异性恋者来的更有勇气并且更加努力朝自己的梦想前进。

  蓝蝴蝶:有什么话,想对世界各地的华人同志说的呢?
  苏珮卿:加油!我支持你们!!爱是人的最基本权利,找到自己,做自己,爱自己!love and hu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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