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彩虹更绚烂
雨后彩虹更绚烂
-----记章凌轩的成长之路
图为凌轩在接受《同志亦凡人》的采访
章凌轩,同志组织青年领袖,福建省海西同心社发起人之一。“海西同心社”是一个民间ngo组织,作为一个学术与公益性的lgbt青年团体开展活动。除此之外,凌轩还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服装设计师,作品远销海外。
六月午后的烈日炙烤着京城大地,我们在高温中采访了来参加纪安德论坛的海西同心社负责人凌轩。这个热情开朗的大男孩娓娓地向我们讲述了他的故事。
“我在初中阶段就在学校里公开了自己的性取向,我第一个是找我的班主任谈。”
凌轩的性别意识启蒙很早,在幼儿园时他便朦朦胧胧地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了。凌轩的第一个出柜对象是他的初中班主任,直到现在,他仍十分感谢这位在当时给予他很多温暖和支持的老师。
初中时,凌轩去找班主任,并把自己关于性取向的困惑告诉了他。凌轩当时的班主任不仅没有用有色眼镜看待凌轩,反而安慰他说,这不是一个问题,不用太在意它,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把书念好,你要放下包袱好好学习。在老师的鼓励下,凌轩在初中三年的成绩非常优异,并在初三时被选为学生会主席。
“我在高中其实有两年是没念的。不是我不乖,学校把我开除了。”
现在回头看,凌轩坦诚,“那个时候很天真,就觉得好像全世界都是这样的。”当时的凌轩以为高中的校园环境会和初中时是一样的,甚至是更好的。因而在高一开学的第一周,凌轩就到处向别人告知自己的同志身份。没想到,他的这一无意之举使他的高中生活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凌轩首先向一位老师表明了自己的性取向。而这位老师不仅不能接受凌轩的同志身份,更是当着全班同学斥责“班上的某些同学搞性变态,大家不要学他”。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其矛头指向同学们都心知肚明。
这种言语的冷暴力并不是最可怕的,比之更可怕的是赤裸裸的校园欺凌行为。2003年10月13日,尽管时隔多年,凌轩仍然清晰地记得这一天。当天,凌轩正走在从宿舍到教学楼的路上。路过篮球场时,场上7个高年级的男生对他指指点点,骂骂咧咧,不时冒出“你看那个娘娘腔”之类的话语。更过分的是,在凌轩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几个篮球直接冲着他的面部砸来,凌轩当场鼻血飞溅。凌轩十分生气地质问对方为什么随便打人,对方嚣张地辱骂道,“打得就是你,你这个变态,你这个同性恋!”凌轩听到这样的回答,试图跟他们理论,然而对方七个男生不分青红皂白得将凌轩踩在地上就是一顿打,直打得凌轩满头满脸都是血血。最后边上同学实在看不过,打电话报了警,凌轩才得以逃脱对方的暴行。
如今回想起来,凌轩笑起来,脸上没有半点阴霾:“其实我当时很想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全身僵硬,我动不了,因为我害怕。”
这件事情发生后,凌轩本以为他会得到学校的保护,而那些施行暴行的学生则会受到处理。可当他回到学校时他才知道,校方全校通报了他的记大过处分,对方七人却相安无事。不仅如此,校方还让凌轩写一份退学报告逼他退学。凌轩不愿意退学,于是校方剥夺了凌轩的上课权利,让他每天到心理辅导室接受心理辅导。在近四十天的时间里,凌轩未能上课,他每天往来于宿舍和心理辅导室之间,为了和心理辅导老师辩论,他常常去网吧通宵查阅关于性倾向的资料。凌轩笑说,那个时候这方面的知识学了很多。
在凌轩往来于宿舍和心理辅导室的这四十天里,校方把他作为反面教材在每个班级宣讲,导致学校里的所有老师和学生都知道了凌轩是同性恋。这使得凌轩在这所高中里完全被孤立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凌轩实在无法继续学业。
最终,凌轩只能向学校申请退学。对此校方却剥夺了他的退学权利,而是将他开除学籍,使他的档案里留下一个污点。
“我真正正视自己是gay的那一天,我当时的自我认同是我亏欠家里。”
在被高中开除之后,凌轩并没有放弃。他白天打工,晚上自学,并以同等学力的资格和优异的成绩考取了福建师范大学。
对于这一切,凌轩的母亲并不知情。凌轩来自一个重组家庭,妈妈和叔叔常年在外地工作,无暇顾及凌轩的生活和学习。直到成功地向妈妈出柜后,凌轩才把他在高中时受到的校园欺凌和被学校开除的事情告诉她。凌轩的母亲一边听凌轩诉说,一边忍不住落下泪来,她为自己的孩子感到心痛:“孩子如果早点告诉我们的话,我们做父母的即使保护不了孩子,也可以减轻一点孩子的负担,跟他一起承担啊。”
说到为何在和老师、和同学出柜了之后,还迟迟不和家里人出柜时,凌轩认为,当时的他把自己是gay的身份当做对家里亏欠了,“我不想给家里人带来更大的心理负担”。
在正式出柜之前,凌轩给自己的母亲作了整整六年的心理铺垫。他不时地把一些资料或影碟带回去给妈妈看,还把自己做艾滋病干预义工等事情通通讲给妈妈听。对此,轩妈妈笑言,到最后耳朵都听得麻木了,也都听进去了。
正是因为这些铺垫,轩妈妈在突然撞破儿子和男朋友的事情后才会较为平静地接受“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那是凌轩大四时,妈妈为了看他的拉丁舞比赛,特地从南平赶到福州。而凌轩由于赛事缘由无法脱身,于是便让自己的男朋友以好同学的身份去车站接她。回到凌轩的住处,轩妈妈帮凌轩收拾房间,凌轩的男朋友则在房间里和朋友网上视频聊天。对方看到视频背景里章妈妈的身影,问她是谁,凌轩的男朋友直接敲键盘回复说,“我男人他妈。”
而此时轩妈妈正好瞥了一眼屏幕,就这样看到这行字。
轩妈妈坦言自己虽然比较平静地接受和认同了儿子,但心里面总有些疙瘩,又苦于周围无人可说,梗在心口十分难受。凌轩知道母亲心里难受,便帮自己和她报名参加了2011年在上海举行的全国同志亲友恳谈会。通过参加过这次恳谈会,轩妈妈和同志家庭的家长们沟通交流,谈论彼此的孩子和家庭,有种找到归属的感觉。至此,轩妈妈才发自内心地真正接受了凌轩的同志身份,并于两个月后接受同性恋亲友会的邀请,担任亲友会福建召集人,开始在福建开展同志亲友工作。
凌轩现在的生活非常充实,除去工作,海西同心社的工作占去了他的大部分精力。
海西同心社,阻力中前进
2006年凌轩参加了爱白、同语等机构主办的中国大学生同性恋艺术夏令营之后,受到中山大学彩虹社成立的启发,在福建师范大学发起成立“福建师范大学同心社”,而海西同心社既是由这个高校社团分立而来。社团筹备期间,由于受到主题定位和学校观念的限制,福师大同心社一个月之内递交11次社团申请未果,在福建省卫生厅疾控中心的关注下,以引进推广高校艾滋病干预为缘由成立。社团成立早期,开展的各项活动同样有来自多方面的压力,包括场地、人员协调以及资金等等。
但是最让凌轩感到难过的压力还是来自同志社群内部的不理解和排斥。社团刚刚建立的时候,凌轩和同心社伙伴们希望整个福州大学城的性少数群体都能够认同并加入同心社。当这个消息通过qq群传播出去的时候,大家的态度反而是更多的质疑和抗拒。为了在大学城的同志社群中建立初步的信任,他们做出了24小时无缝隙送安全套的承诺:只要你需要安全套,一个电话随时送到你身边。为此,同心社还专门开通了一个服务专线,专门接听此类需求的电话。即便如此诚心,几乎每一个工作人员还是遭遇到了无理的戏弄。常常是凌晨两三点接到索要安全套的电话,凌轩或者他的伙伴打车到达十几公里外指定的地址之后才发现根本没有人在。做出这个承诺的同心社一个安全套都能没成功送出。这次事情之后,同心社转变了方式,开始从异性恋群体入手,面对异性恋受众,开展一系列的直同交流合作活动,增强社会对性少数群体的认识,建立高校性少数群体的宽容环境,取得了显著的效果。
在2011年吴妈妈福建三校行•福建师范大学站的活动筹划阶段,凌轩和他的伙伴们遇到了一些难题。在活动审批程序十几关都通过的情况下,教务处的审批环节出现了问题。教务处负责审批的教师坚决反对在校园内宣传同性恋活动,就在活动的前一天,硬是让同心社撤掉活动。本着最大限度地争取支持的态度,同心社一行十几人在活动的前一天晚上带着大量资料到教务处负责审批的老师家里和这位老师深谈了一个通宵,最后成功地争取到了这位老师的支持。理解了之后她说,这是一件好事。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这位老师还关切地问,活动的教室够不够大。凌轩说:“恐同其实是来源于无知,对于学校里面的这些行政官员其实没有必要惧怕他们,想办法去跟他们沟通还是有办法说通他们的。”只要是有一点点希望,凌轩就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哪怕被拒绝,他还是不会断地去尝试,让多元性倾向传播得更远。
海西同心社于2011年12月正式转型为民间ngo组织。从福建师范大学同心社分立出来以后,海西同心社成功举办了包括2011年福州同志骄傲节、吴妈妈福建三地三校行、酷儿影展在内的一系列活动。就在采访之后不久,海西同心社又举办了声势浩大的2012海西同志骄傲节。
凌轩说,对于自己的生活现状,现在的状态只是及格,如果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情就更好了。
(本文的部分内容整理自同志亦凡人纪录片《你如此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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