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女、圣女到恶之花 ──莎乐美艺术形像的演变
圣经中的人物常现于西方舞台，其中最走样但又最受宠的当数莎乐美，这要归功
于奥斯卡·王尔德与理查·斯特劳斯，斯特劳斯根据王尔德诗剧《莎乐美》改编的
同名歌剧已经成为目前欧美舞台上的热门剧目。不过莎乐美在不同的作品中，形像
会略有不同，莎乐美的“恶之花”之定型，其实有着一个演变的过程。
◇ 圣经
圣经中的莎乐美是个微不足道的过场人物，以下是《新约·马太福音》中有关
她的文字：
“起先希律为他兄弟腓力的妻子希罗底的缘故，把约翰拿住锁在监里，因为约
翰曾对他说：‘你娶这妇人是不合理的。’希律就想要杀他，只是怕百姓，因为他
们以约翰为先知。
“到了希律的生日，希罗底的女儿在众人面前跳舞，使希律欢喜。希律就起誓，
应许随她所求的给她。
“女儿被母亲所使，就说：‘请把施洗约翰的头放在盘子里，拿来给我。’
“王便忧愁，但因他所起的誓，又因同席的人，就吩咐给她。于是打发人去，
在监里斩了约翰，把头放在盘子里，拿来给了女子，女子拿去给她母亲。”
可见，圣经中的莎乐美毫无主见，以至沦为母亲希罗底的杀人工具。
◇ 福罗拜与马斯涅
法国作家福罗拜曾经创作小说《希罗底》，马斯涅后来将之改编为歌剧。歌剧
中莎乐美的形像大为丰富且被明显拔高。她既爱恋约翰，同时也被信仰所感化。当
希律请求莎乐美为他跳舞时，莎乐美断然拒绝：“我爱的人比凯撒更强大，比任何
英雄更强壮。”受到母亲希罗底的质问，莎乐美坚决地表示宁愿断绝骨肉关系，也
不会放弃信仰。约翰在剧终被杀时，莎乐美也持匕自亡，追随约翰而去。
可见，福罗拜和马斯涅作品里的莎乐美已经不是对母亲希罗底唯命是从的无知
少女，俨然是一个番纯洁贞烈的圣女形像。
歌剧《希罗底》中的约翰与莎乐美（旧金山歌剧院演出）
◇ 王尔德与理查·斯特劳斯
福罗拜对莎乐美独具匠心的描述，王尔德表示啧啧称赞，当他创作诗剧《莎乐
美》时，承袭了莎乐美的独立个性，但又反其道而行之，将莎乐美塑造为一朵桀傲
不驯绚且绚烂销魂的“恶之花”。在剧中，莎乐美对约翰一见钟情，两人展开了一
场情欲与宣教之间的对抗。
奥斯卡·王尔德亲自扮演的莎乐美。
理查·斯特劳斯去掉了诗剧《莎乐美》中的诸多对话，保留了大多数诗体对白
与自白，将之谱为一段段激昂澎湃的咏叹调，并将七重纱之舞设计为全剧的高潮之
一。
一百多年前，歌剧《莎乐美》在欧美各地遭禁，理由是“毒害孩子”。不过，
哪位家长要是带孩子去看《莎乐美》，估计也是昏了头──不单是《莎乐美》，歌
剧充满了激情与杀戮，阴谋与死亡，本来就属成人艺术。
《莎乐美》现在已经成为最“重口味”也最脍炙人口的舞台作品之一。该剧的最
大卖点是七重纱之舞，扮演莎乐美的女演员一般在舞终时要脱到一丝不挂。
当刽子手提著约翰的人头从地牢中走出时，莎乐美由衷地发出了萨德式的狂笑：
“我终於要吻到你的双唇。”（英国皇家歌剧院考文花园演出）
◇ 电影
在电影业发展的初期，《莎乐美》就一直是热门题材，基本上都改编自王尔德
的版本。
1922年的默片《莎乐美》，据说全部的演职员都是同性恋，包括主演莎乐美的“默
片天后”艾拉·纳西莫娃。
1953年，性感偶像丽塔·海华丝主演《莎乐美》，是好莱坞圣经史诗大片的代表作。
虽然剧中保留了七重纱之舞，但莎乐美在约翰被杀后大为惊恐，心生懊悔。
1961年的圣经史诗大片《王中王》中的莎乐美之舞。剧中的莎乐美与母亲希罗底沆
瀣一气，使约翰人头落地，但听得出其中的台词来自王尔德的剧作。
1988年，肯·罗素以剧中剧的形式推出电影《莎乐美的最后一舞》，虚构了王尔德
试图在妓院里上演《莎乐美》时，结果遭遇官方查禁。
在英国影片《无足轻重的人》（1994）中，一名六十年代的同性恋司机不顾当时的
恐同社会气氛，试图将《莎乐美》搬上当地的小剧场舞台。剧中人物手持绿色康乃
馨，意在模仿王尔德。
弗莱明哥舞剧电影《莎乐美》。
1996年，关颖珊在世锦赛的夺魁曲目就是《莎乐美》，配乐用的是理查·斯特劳斯
的《七重纱之舞》。
2009年，蔡明亮导演的《脸》多次用到有关莎乐美的典故。
2011年，阿尔·帕西诺导演并主演的《王尔德的莎乐美》获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酷儿
金狮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