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工业化和城市化趋势下男男性交易的供求关系
现在国内大中城市出现了不少同志会所，虽然隐蔽，但在互联网和同志圈内不难
打听到。还有一些散户式的性工作者，不隶属会所，不过在同志酒吧、浴池和公园
等场所很容易碰到，互联网上也不乏“寻求有经济实力的大哥”之类的征友广告。
同志社区内的性工作者之常见，很容易会被归因于“世风日下”，但笔者认为，
这是目前中国内地高速工业化和城市化趋势下的衍生且必然现象。
工业化的结果是什么？很多人马上会联想到城市人口拥挤和环境污染，但其有
利方面则是创业和就业机会的增多，还有人们经济水平的普遍提高。这些进展对於
同性恋社区的形成和扩大产生了正面影响，使他们更有机会追求符合自己本性的生
活，同时也使男男性交易的供求市场走向系统化，比如同志会所的形成，同志渔场
（如酒吧和澡堂等）成为交易的常见发生地。
我们先简单回顾一下欧洲工业化时的有关社会状况来说明需求的形成。工业化
带来制造业的发展，当时工厂一般位於城市内，其相对高的收入吸引了大批农民进
城打工，很多人也在城市扎根居住下来，劳工阶级开始形成。这些人员不仅远离农
村的宗族与家庭，而且平时交往的人中也以同性别的同辈为主，这增加了同性相互
碰撞的机会。在此之前，同性恋者在农村地区处於极度分散，无法形成社区，而在
城市里不仅有了更多的表达机会，而且脱离宗族和家庭后，也获得更多的自由来实
现个人欲望，於是城市里自发出现了一些男性相互结识并发生性行为的场所，即渔
场（如公厕和公园），酒吧甚至地下会所也应运而生，等等。这个情形和中国目前
很相似，而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也使收入增加，即使普通的工薪阶层人员，也有经
济能力购买性服务。
需求创造供应，性工作又是低技能行业，因此一些来自农村和外地的男孩将此
作为职业，走入性工作行业。会所经营者也会从劳务市场寻找一些外表光鲜的男孩，
领他们进入性工作行业。从笔者读到的信息来看，性工作行业的收入一般高于其它
低技能职位（如餐馆服务员、建筑工和环卫工），而且一些从业人员也认为此行业
“较不辛苦，来钱快”，这些也是吸引人员进来的重要原因。需要指出的是，这些
人员绝大多数不具有同性恋倾向，只是为谋生而从事性工作。
目前发达国家有没有类似的性工作者？就笔者在美国的观察来看，远没有国内
兴盛，比如在美国的酒吧里，几乎遇不到散户式的性工作者，法律的禁止使会所几
乎不存在（注１）。其中原因诸多，但笔者希望指出两点。一是欧美国家的经济高
度发达，行业和工种繁多，比如服务业发达造就众多就业机会（尤其是低技能工作），
资讯发达保证了职位供求交流渠道的畅通。虽然总有失业人口，但假如要找低技能
工作，一般在居住地附近就能找到就业机会，私家车普及也使距离难以成为就业障
碍。即使去外地，一般也是落实了工作机会后才成行。也就是说，求职人员能够及
时被合法而公开的空缺职位吸纳。相比于国内，很多人进城或去外地时，无法先落
实好确切的工作，一些人在职场里寻寻觅觅时进入性工作行业，事出必然。
第二点就是经济水平的相对较高，使性工作较不可能成为首选行业。比如在美
国拿法定的最低工资的话，平均为7.5美元（各州间略有差异），那么按一天工作８
小时，一月工作25天计，一月的收入为1500美元，扣除基本的租房和交通费用，自
我安身立命不成问题。假如再有加班或兼差的话，收入会更高些。还有，国外人普
遍没有接济家人（如父母和兄弟姐妹）的习惯，这个与中国传统不同。我曾经与一
些坐台的“少爷”交谈过，不少人来自农村或郊区，需要负担兄弟姐妹的学费和医
疗费，等等。除了传统不同外，这里面还牵涉到社会保障等体制性议题，比如医保
体系的健全可以减低人们的顾虑，使一些人不必因为需要负担父母的医疗费而进入
性工作行业，等等。
以上分析的很多方面也适用于男女性交易行业。但有一点显著不同：异性恋人
数多得多，因此男女私情在很多公开的场合（比如公司同事之间和学校同学之间）
就能够达成，因此我一直认为“大千世界就是异性恋者的广阔渔场”。由於同性恋
人群占人口的绝对少数，而且社会歧视使多数人不会公开身份，因此在公司等公开
场所碰到同类人的机率比异性恋者要低得多，遇到心仪的对方并发生关系的难度远
远高于异性恋者，而且很多人不敢涉足同性恋社区的公开活动（比如已婚者往往不
再抛头露面）。因此，与其在公开场所艰难地寻觅性爱对象，不如花钱去会所和同
志渔场找性工作者满足一下，更为省事──这是直觉上权衡各方面利弊后的选择，
即简单而综合的成本／效益考虑。
男男性工作的前景如何？笔者认为，中国的人口已进入缓慢增长或停滞增长期，
而城市化将创造大量就业机会，随著技术和信息的发展以及供求渠道的更趋切合，
期盼大量劳务人员能够及时地被合法公开的职位吸纳，而收入的提高也会降低他们
将性工作视为首选职业的可能。但在另一方面，中国幅员广阔，各地经济发展不平
衡，总会驱使一部分相对贫困的人员进入性工作行业（注２）。还有，虽然同性恋
者永远只占人口的绝对少数，但由於中国人口众多，同性恋人群的基数仍然很大，
目前高速的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也预示着同性恋社区将走向进一步扩大。这些因素
都决定了男男性交易的需求之大，因此该行业将在很长一段时期内以一定的规模继
续存在。
注１：性工作者的个人服务在社区报刊和互联网上能够找到，他们一般自称“陪护”
（escort）或提供按摩服务。会所只有在内华达州属於合法，但没有经营男男性交
易的会所。
注２：香港互联网上的同志会所，基本上以深圳的为主，经济发展不平衡是这个现
象存在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