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韩寒、代笔门与公知
撇开代笔之争,署名韩寒的文字不是全无价值,但其经营集团玩的是民粹牌,主要目的在于盈利,在营销上迎合一部分对现实感到不满的人,这是他们市场细分的营销策略。假如尽量将他们往好处想,且再撇开代笔之实,我愿意将之视为类似于公益投资(social investment)之类的商业运作,即自己盈利,同时让粉丝和购买者觉得情绪得以抒发,算是双赢。
虽然提不出具体的统计数据,但韩寒代笔或造假已经成为很多人共识。由于原先的粉丝基数庞大,即使韩寒名片因受质疑而贬值,目前仍尚存一定的“残余价值”(residual value)。铁杆粉丝中有些人坚信天才论,有些人抱定“即使文章不是韩寒写的,我依然喜欢”的心态,我觉得他们既纯真又感性,即使无法说服他们,也不必对之冷嘲热讽或谩骂。培植韩寒的新粉丝已经很难了,因此现存的铁杆粉丝是目前韩寒利益集团需要紧紧抓住的营销对象,他们即使不会花钱购买韩寒的书(以前也是如此),其在网上赞美韩寒或为其辩护时,已经在间接做托。与此同时,宣传部门不允许媒体公开辩论韩寒代笔之争,这也为韩寒集团实现“残余价值”的利益化(如出版和代言收入)暂开方便之门。我几月前回国时,在北京看到时尚杂志仍然以韩寒为封面,就是这种利益化的表现。
前几年韩寒风靡网络和纸媒时,众多公知对其纷纷热捧。现在韩寒遭遇质疑,除了少数几位为之声言外,绝大多数公知处于沉默。为什么此回他们不赶赶时髦,与韩寒一起站队,以显示自己“站在正义一边”?我认为他们亦通过关注这场质疑,并在点拨下已经看出韩寒的代笔之实,此时再为其背书等于自辱其身,但假如否定或收回自己以前对韩寒的赞美之辞,则如自扇耳光,虽常言“知耻近乎勇”,但毕竟没有勇气道出。权衡之下,他们选择了沉默。
说到底,公知们只学到了民主之标,即所谓的表达不同意见或发发牢骚,有时为博眼球来发一些雷人之语,但他们尚未领会到民主之本。民主的概念起源于古希腊,其根本和科学一致。科学之目的在于寻求真理,民主的目标在于寻求一种“完美的制度”。虽然这种完美在现实中并不存在,但追求完美促使社会不断逼近这种完美,犹如微积分中对极限的无限逼近,虽然永远达不到,但总有改善和提高之处。这方面的典型例子是美国宪法,当初起草时吸取了古希腊的求真精神、英国的法制和法国的启蒙思想,同时顾及到当时新大陆居民中盛行的强烈的基督教信仰(虽然开国之父现在绝大多数被认为是无神论者),后来又在实践中不断加以修正或重新诠释某些条文,比如一百多年前的废奴和现在的同性婚姻合法化,等等,期间社会进展、民智开发、知识积累和观念更新等都是催发变革的因素。中国需要学习的是这种探索和思考,而不是仅局限于情绪的发泄,或天真地以为照搬他国制度即可万事大吉。可惜的是,实践和积累需要脚踏实地,其过程艰苦、漫长且琐碎,远不如在网上发一通忧国咆哮体来得痛快且讨巧——其心可鉴,但流于浮躁,犹如署名韩寒的文章,情绪高于理性,说他是“公知”,恰恰说明我们定义知识的门槛很低。
这次有关代笔门的争论不仅暴露了国内公知的思想局限,《纽约客》的专栏作家如evan osnos和来自中国的查建英亦如此。evan osnos是韩寒的海外推手, 在过去几年里,他至少在《纽约客》的《中国来信》专栏里发表过至少四篇有关韩寒的长文,还曾提到他与韩寒的个人交往。今年年初代笔门事件出后,他出奇地沉默,至今未发一言,放佛揭开代笔门会令其颜面尽失,这番缩头姿态使其和国内公知们显得同病相怜。除非韩寒或其利益集团公开承认造假,人们不必指望osnos会自觉往自己脸上贴泥巴。不过有一个关注中国的网站www.danwei.com倒是在报导韩方之争时,对韩寒做了揭批,当然西方媒体人的用语都极文绉,不像国内网民那样显得慷慨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