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新型的伴侣结合──来自法国的报导
２７岁的中学教师阿琳娜·费斯凯已经与男友弗兰克·艾姆伯特已经
同居八年。弗兰克目前正在攻读博士学位。目睹双方父母的破碎婚姻后，
两人都认为婚姻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最后的结局不仅令人伤心，而且往往
花费巨大。
法国政府于去年颁布了《公民团结契约》，规定同居伴侣可以登记一
种新型的家庭关系。阿琳娜和弗兰克觉得这种关系正合他们的心意，虽然
这个法律最初只是针对同性伴侣。
阿琳娜和弗兰克穿着运动衫和牛仔裤，去法院登记。法院工作人员花
几分钟查阅了两人的档案，发现两人都是未婚，没有子女，也没有和其他
人登记伴侣关系时，就为他们的同居合同盖了章。“完事了？”阿琳娜惊
奇地问，她没有想到登记家庭伴侣竟然如此容易。
《公民团结契约》允许同居伴侣享受异性夫妻所拥有的一些权益和责
任，但这项法律可谓来之不易。自从法国于１９５８年制定新宪法以来，
议会一直没有就改变任何法律举行过辩论。《公民团结契约》的最初意图
在于使同性关系合法化，但遭到了巨大阻力。直到倡议者建议将异性伴侣
也包括在内之后，才得以通过。
《公民团结契约》自元月实施以来，受到了极大欢迎。当时专家们估
计第一年内将有一万对左右的伴侣登记，但实际上在短短的四个月内，就
有一万四千对伴侣登了记，其中许多是年轻的异性恋伴侣。法国的隐私法
不允许有关部门透露登记者的身份，但估计其中４０％的人为异性恋伴侣。
虽然同性伴侣和异性伴侣都可以登记，但两者似乎出于不同的目的。
由于同性婚姻没有被合法化，因此许多同性伴侣将家庭伴侣法看作婚姻的
替代。他们往往衣着整齐地前去登记，并拍照留念和举办聚会表示庆贺。
但对于阿琳娜和弗兰克这样的异性伴侣来说，他们将家庭伴侣关系当作一
种试婚的手段，即使等了记，他们也不急于告诉父母。
“对我们来说，这确实比同居前进了一步，”阿琳娜说，“但它同时
没有家庭的种种包袱。我认为，它甚至比婚姻更适用，因为一切都已经在
事先说得明明白白，即使以后分手也用不着律师，用不着去法院。或许以
后我们会选择正式结婚，但目前的这种状况将我们的关系推进的同时，又
允许我们不至于走得向婚姻那么远。”
弗兰克对阿琳娜的看法表示同意：“家庭伴侣法的存在说明了社会的
进步，这是一种很好的中间选择。”
《公民团结契约》规定，伴侣双方必须在经济上互相支持；除非特别
说明，任何财产的添置都属双方所有。同居三年后，两人能够向夫妇那样
共同纳税；一方死亡后，另一方能够顺利继承劳保。
但和婚姻相比，家庭伴侣的关系更容易被中断，而且无需律师的介入。
如果双方同意，这种关系在顷刻之间就能解除。离婚在法国是一个非常冗
长的过程，往往要拖好几年，而且需要出庭几次。许多妇女抱怨现有的离
婚规则对她们总是不利。
《公民团结契约》则规定，如果一方不同意离异，另一方则可以给出
通知，原有的关系在三个月内就被自动解除。家庭伴侣法也没有专门关于
双方忠诚、孩子或者继承权的条款。
贝林小姐在蒙彼利埃的法院负责为同居伴侣登记。这天她为五对伴侣
支持了仪式，其中四对是３０岁以下的年轻人，他们的父母都走过不幸的
婚姻之路，从而使他们对婚姻持有强烈的怀疑态度，但认为家庭伴侣在承
认爱情关系的同时，使双方避免陷入婚姻的泥潭。
登记家庭伴侣关系的原因可说多种多样。弗兰克计划去美国攻读化学
博士学位，在登记了伴侣关系后，阿琳娜就可以向所在单位请长假，伴随
弗兰克去美国。空中小姐克丽斯黛尔·波阿耶希望她的同居伴侣能够享用
折价机票。学生艾丽斯·格拉特涅则希望享受到伴侣希利尔·维加所在单
位提供的医疗福利。
但即使在登记的伴侣中，许多人也没能够充分了解其中的内容是什么。
希利尔没想到《公民团结契约》没有规定财产的继承权。弗兰克也不知道，
他原先享有的学生福利将随着登记而消失，因为阿琳娜是个稳定的有收入
者。
虽然许多伴侣相信这种新型的关系能够避免婚姻的泥潭，但很多专家
认为，分手仍然不可避免地会引发争吵，就象哪些离婚的夫妻一样。贝林
小姐认为，《公民团结契约》对伴侣的关系还是没有考虑周到。比如说，
两人分手后，一方是否需要向另一方支付赡养费，谁会继续在房屋租约上
挂名；如果伴侣一方不想变卖财产，那该怎么办？
“信不信由你，许多这样的伴侣到头来都会落个象离婚夫妻那样的境
地，”贝林小姐说，“由于有人反对，所以我们不称这种关系为婚姻，但
许多法学家认为，这就是另一种婚姻模式。”
许多同性恋者对这种登记表示失望。蒙彼利尔同性恋活动中心的主任
劳伦·贝那文特表示，他决不会走进法院登记，因为同性伴侣继续受到歧
视。《公民团结契约》规定，伴侣必须同居三年后才能共同纳税，他们也
没有抚养权。另外，结婚登记在市政厅进行，但登记家庭伴侣却只能去法
院，好象市长羞于为同性伴侣证婚似的。
“一切都是假的，这是再简单明显不过了。我们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权
利。”劳伦说。
《公民团结契约》使法国成为全球第一个承认同性伴侣关系的天主教
国家，但欧洲其它一些国家已经在官方接受了同性伴侣的应有地位。丹麦
于１９８９年将同性婚姻合法化，现在几乎所有的北欧国家都已经这么做，
荷兰、瑞士和比利时也是如此。德国、意大利和西班牙的某些地区也开始
承认同性伴侣关系。今年４月，美国佛蒙特州通过专门立法，给予同性伴
侣完全等同于异性夫妻的一切权益，并称这种关系为“民事结合”。
《公民团结契约》受到了保守势力和天主教会的激烈反对，但调查表
明，接近一半的法国人认为，同性伴侣的关系应该受到法律承认，更多的
人则支持未婚的异性伴侣也应该能够享受到一定的权利。支持者们声称，
承认这种未婚关系并不会对婚姻制度造成任何伤害，因为法国有两百万对
的伴侣处于未婚状态，４０％的婴儿来自未婚家庭。
并不是所有的同性伴侣都对此持批评态度，因为许多人认为，他们的
关系只需要得到适当承认，没有必要走得象婚姻那么远。３０岁的研究人
员弗朗索瓦·沃格林和２５岁的学生阿兰·匹里乌于去年１２月１０日登
记，当时《公民团结契约》刚刚公布。他们声称，即使同性婚姻合法化，
他们也不会选择结婚。
“婚姻实在太沉重了。”弗朗索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