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性,一段不寻常的经历
4月29日下午,无锡蓝天宾馆绿荫阁。身着红色t恤、白色长裤,留着一头飘逸长发的连莲如约而至。移步顾盼之间,全是女性的清丽与柔媚。
如不是友人介绍,谁会想到三年前,她还是一个男儿身呢?一次变性手术使“他”的生命如“凤凰涅磐”。
倚窗而坐。连莲品着江南的新茶,向记者说起自己一段不寻常的经历。a24年前的一个冬日。连莲出生在四川省境内长江边上的一个小城。在他之前,家里已有5个姐姐。当他还未出生,父母已决定将他过继给姨母家。
连莲的养父(姨父)是地质工程师,常年在外,养母(姨母)是位医生。连莲从小得到了养母的呵护和疼爱。连莲说,对他成长影响最大的就是养母,他从养母身上感受到了一个女性的贤淑与善良。
也许是上面有5个姐姐,也许是养母太多的疼爱,也许是科学目前还解释不清的某种原因,小时候的连莲虽是个男儿身,但他却喜欢和女孩子一起玩。上小学时,他悄悄地用养母的化妆品涂抹自己,还偷偷地用养母的裙子在自己身上比划着试穿。
上初中时,他们一家迁至成都。这时,连莲的心理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的言行举止中女性的特征日趋明显,常有同学拿他寻开心,喊他“假姑娘”。一次,班上一帮男同学和他一起到江边游泳,大家一激动都脱光衣服跳进了江中,然而他却害羞地跑开了。那些日子,他想和女同学交往,又怕别人的闲言碎语,他和男同学在一起,自己又感到浑身不自在。
心理上的变化,使他整个初中阶段心思重重,影响了学业。他毕业后没读高中,而是考进了成都某商校的职高班。b随着年龄的增长,情感方面的事开始折磨着他那颗敏感的心。他的一位女同学的男朋友在西藏工作,两个人闹别扭分手了。然而他却在与这位小伙子的交往中产生了感情。对方当然以为是兄弟之谊,然而他却陷入了爱情的煎熬之中。1994年10月,中专毕业后的他,跟姐姐、姐夫借了钱,不顾强烈的高原反应,搭车行了7天7夜,从成都追到了拉萨。然而,两人见面之后,他又为自己的身份而尴尬,内心深处的情感欲说不能,欲罢不甘。“我爱他,却又不能够在阳光下说出来,我只好憎恨我自己。”回忆那一段日子,连莲说:“我真不敢想象我对所爱的人说出真相后会怎样,经过痛苦的斗争之后我只能选择逃避。”于是,这一段情感的秘密一直被他深埋着。
在成都一家百货公司工作不到半年,连莲就辞职了。他报名参加了香港人举办的一个美容培训班。因为报名的都是清一色的女性,他被工作人员婉拒了。恰好,一位主管小姐经过报名处,她细细察看了连莲的双手,不禁大吃一惊:这是一双比女人还纤细的手,天生就是做美容的,于是当即决定收下他。培训班毕业时,连莲在30多名学员中成绩名列第一。
有了一技之长,连莲只身去了海口,他一边靠自己的手艺挣钱,一边从媒体上寻找有关变性手术的消息。他还给当时中央电视台主持“为您服务”节目的沈力大姐写过信,得到的回信自然是一番正确的引导。c与媒体介绍过的几位变性人一样,连莲也只能把自己经历的这一切归结为“宿命”,他一次次在心中呐喊:“这都是命中注定的,我本该是女非男,既然上帝错了,为什么不让我改过来呢?”
就在他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深深痛苦的时候,一位朋友传来了一个让他心跳的消息:成都一位小伙子做了变性手术,她现在的名字叫李萍,是一位医生。
1997年初,连莲带着自己打工挣到的几万元钱回到成都,找到李萍咨询,找到华西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医生,诉说自己内心的痛苦。
本着对病人高度负责的态度,医院接受了他的请求,让连莲住院观察半个月。医生请来了有关心理专家与他谈话,并通过一些科学手段对他进行心理、生理方面的测试。直到2月18日手术开始前,主刀的周教授还在劝连莲:“现在你改变主意还来得及。”连莲却回答说:“我已经等了20年,不做才会后悔。”
那一天,手术做了近9个小时,一切都很顺利。他变成了她。出院第三天,她飞到了广州。d在广州,连莲先是到一家美容集团公司工作,后来又加盟广州市群艺馆主办的时装模特队。她在教练的指导下学文化、练形体,还利用业余时间学习插花艺术和服装设计,阅读了许多中外名著,力求更多地丰富自己的内心。她报名参加第六届“美在花城”广告新星大赛时,一位朋友泄露了她的“身份”,为此,在广东广有影响的《南方都市报》在头版头条特地刊发了一条消息--《变性模特角逐新星大赛,她想证明变性人也有做人的权利和尊严》。
变性之后,连莲最开心的就是觉得内心轻松,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自由地呼吸、自在地与别人交流。而这三年在广东的生活,更使她体会到社会的开放和文明进步之后,人与人之间真诚的理解和尊重。她说:“我并不要求所有的人都理解我,但对每一个理解我的人我都深深地感激。”为了感谢社会对她的关心和理解,这几年她已经5次参加义务献血。她还有一个心愿:将来要把自己的器官捐献给社会。她说她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主要是受做医生的养母和好朋友李萍的影响。
不经意之间,我们的话题说到了她未来的婚姻。连莲说:“我已经24岁了,是到了该婚嫁的年龄了。我和别人一样也渴望有个自己的家,不过我希望有一个能理解并接受我的人,我会让他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