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美好 ---- 记上同热线培训
人生总是有许多的无常,有快乐,亦有忧伤。而美好的时光正如同苦痛一般,也是短暂的。但是,许多人却从来没有停滞过对于永恒的追求,直至生命的终逝。而明智的人,往往会将这种追求升华成为大众的幸福而努力的。就好比金字塔、长城是埃及与中国的骄傲,可谁知道这些流芳百世的建筑在最初又耗去了多少人前仆后继的心血呢?
作为经济与文化重镇的上海,活跃的同志圈让大家生活在一个相对于一些贫困地区更为轻松与幸福的环境中。然而,这并不代表我们已经到达了金字塔的峰顶,前路依然艰辛。于是,便有了上同热线的组建,更有了我们这些亲如兄弟的朋友们的相聚。尽管短短的两天无法包涵一切我们所需要表达和交流的,可是,浓缩在一起的情感却更能显得淳厚,让我们中的绝大数都感到,这两天,几乎是人生中最充实的时刻。
心理学总是有意无意地以个性化原则作为自己的专业导向。兴趣、能力、性格……无论是个性倾向还是个性特征,都是在围绕着“人”这个实体来进行的。因而,华东师大心理系的耿文秀教授无论是在讲述的课程还是在她自身的气质上都无不体现着这样的风格——锋芒毕露。很多时候不觉有些振奋,如果我们国家多一些人敢于表露自己个性,那么我们的生活就绝对不会仅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从咨询心理学的角度,耿教授能够相当专业地讲述咨询原则和纲领,这是十分难得的。国外心理学界对于同性恋采用由完全异性恋到完全同性恋者的实数坐标来加以认定,同时以相当客观而不带有任何价值观念的评论,使得心理学界和以著名的金西博士为代表的社会学性学界达到了和谐的统一,而这在中国无疑需要有更多的努力与进步才可能达到这样的认知程度。另外,国外同志社群在心理咨询方面的信息以及同志自身和外界对待这个问题的态度,对于即将从事热线咨询工作的我们而言应当是十分宝贵的信息。不过很遗憾,限于时间原因没有能够得到具体的方法指导。精神分析派、认知学派、行为学派、人本主义学派……咨询心理学流派纷呈,能够精通一、两种便可以让我们在实际工作中面临的许多问题得到迎刃而解,如今这也许只有我们的实践中慢慢去摸索和累积吧。
两年多不见,在上海大学社会学系执教的范明林教授讲课还是那么幽默与诙谐。望着大学时代他在自己所写的社会学著作上为我留下的亲笔签名:思索、实践、成才,尽管已离开范老师的教导这么久,可这六个字始终在鞭策着水晶不放弃社会学与社会工作的专业追求。作为国内社会工作领域的权威人士,范老师总是能够深入浅出地把这一社会学的实践科目讲授的淋漓尽致,让听者对于枯燥的理论毫无倦怠感。范老师从不把自己当作一个专家看待,他经常说:在国内我们是老师,一出大陆我们便是学生了。时常往返于大陆和港台之间的学习与交流,也为我们带来了境外社会工作最先进的实践经验和信息,这不禁让我们抱憾于国内社工发展的滞后。逃夜、未成年孕妇、家庭暴力的受侵害者……近乎所有的边缘人群都可以找到自己或者现实帮助与精神慰藉的机构,而同志社群在这些特殊群体中早已成为一个普通的群落。再回转身看看我们国内的社会工作,哪怕是帮助贫困山区的救助,都是十分艰难的条件与环境下进行着。这些知识和范老师自身在实践中的经历早在大学时代便已得到些许的汲取,但如今再重新回过头了解,尤其是踏入同志圈以后再来面对他对于同志问题的宽容,让水晶总是对于范老师的人格魅力产生由衷的钦佩感。最后一个团队游戏更让我们体会到了社会工作中个别化原则的重要性,而这也是范老师在平时工作中一贯坚持的。社会学是一个相当强调共性化的学科,能够重视人的个性,作为一个社会学领域的专家来说是非常不易的。看到他对于讲课结束后的酬金回报如此无谓,更令我从心而发出感叹:范老师自始至终总是无愧于一个职业社会工作者的职业道德与风采!
从专业的角度,心理学和社会学在热线工作中的基本理论已通过两位在各自领域拥有相当权威的教授讲授得透彻至极。而这其中最大的收获,也正是在热线工作中必须坚持的原则——不把自己的价值观念强加于人,哪怕对方所描述的作为让人声恶痛绝。接纳,是任何通过沟通来达到助人目的的工作都遵循的。同时,更让我们明白,自己并不是万能的。也许在某一领域,或者针对某一群人尚可以做到驾轻就熟,然而真正当面对所有的人群时,总会找到我们各自的盲点。毕竟,我们所面对的,本身便是一个多样化的群体。
作为优秀律师候选人的dan,真的不失为其职业风范,让人觉得瘦小而精悍的他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鹰派”的气息。虽然快得近乎让自己的思维都显得滞后的语速让大家感到几分零乱,但本身作为同志的dan却依然可以将中国各类法典内关于同志的种种法律问题解释得十分彻底与细致。爱客意表现自己的他,谈到那时常与自己“床头吵、床尾和”的bf时,总有些眉飞色舞地自豪。的确,在同志圈内能够相处三年以上的凤毛鳞角。能够留住这份纯朴,也确实会在只去过二丁目酒吧一次的他身上体现吧,难怪在他讲到这一段时下面的朋友不禁戏称道:“你好乖哦!”虽然有些朋友对于他张扬的个性感到不屑一顾,可是敢于在大众面前亮出自己的观点而排斥明哲保身的初衷,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个人经历只为让大家能够深刻地理解这一问题,这本身就需要相当的勇气吧。不由让我想到了著名学者方刚老师在《精神我析》一书中开场白:我愿自己的精神与肉体一道赤裸。而这种赤裸也为他带来了现实的回报——dan由此而成了受大家爱戴与尊敬的同仁之一。我想,这也是他所期望的吧。至少能够努力利用各种机会体现自己的价值,绝不应该是一件不光彩的事!
第二天清晨,当一位和蔼的老人努力操作着并不太熟悉的笔记本台脑键盘为我们介绍着性病知识时,不禁使水晶深深地为之动容了。性病的危害,尤其是当我们看到那些因为不洁行为而出现种种惨状的图片时,最客观的证据让我们不得不受到一种由衷的震撼!洁身自好,作为我们同志而言是更需要去努力做到的。或许异性恋者尚可能得到外人的些许同情,但现实绝不会对我们更加宽容。为了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将每一种疾病的细节让我们了解得详细,已步入老年的性病权威肖老师长达两、三个小时站立,同样让我内心升起由衷的敬意。课后,总是常常在思考着,对于那些为了贪图片刻的快感而无视于自己生命和健康的人们,当他们看到肖老师拿出的这些实实在在的惨状时,不知又会作何感想?这也或者为我们将来宣传性健康提供了一个可行的参考途径吧。
原以为已从事同志热线五年之久的哈尔滨热线负责人杜辉哥哥应该是个看似儒生气十足的人物,可没想到真正面对他时却发觉渊博的学识与丰富的经验并不能遮盖其东北人豪爽的本性,甚至于水晶在面对他时竟会产生一丝敬畏感。两天的培训中,他是唯一一个能够为我们带来最直观的间接经验的讲师,因而在他的授课中大家都显得格外认真地聆听着。作为相隔数千公里的沪哈两地,人文背景大不相同,可杜辉丝毫没有受门户之见的约束,仍毫无保留地将几年来的一切心得传授给了我们。穿插在培训过程中的小游戏,又让我们更客观地了解到了在热线工作中的方方面面。而且让水晶觉得,从事这样一项工作并不单单只是学习理论与实践技巧,更是在学习如何做一个人。汉字中非常简单的一撇一捺,在现实中的复杂却远远超过了书写任何一个繁体字。叹为观止的是,并非是科班出身的杜辉哥哥对于心理咨询的具体方法掌握得相当到位,从某种程度上恰巧补足了心理学家耿文秀教授在我们授课时没有讲到的心理咨询实践部分。唯一的憾事,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无法让我们获得除“十字线分析法”以外更多的方式了。但愿,各位同仁在将来的实际工作中不会被其所教条化而忽略个性化原则,我想这也不是杜辉哥哥所希望看到的。最后,那一个大家转圈而紧紧围成团的游戏,使我们在感到无比团结和默契的气氛中结束了全部的培训。简朴的作风,让杜辉哥哥匆忙地告别了我们而去赶七点的列车,水晶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冲上前去给了他一个礼节性的kiss,以此在表达内心的感谢。谢谢他,在短暂的光阴中教给了我们知识与技能,更教会了我们在帮助自己的同胞时该如何做好一个大大方方的“人”!
尽管培训的结束意味着我们将经历一段时间的分离,可依依不舍的大家还是会集了部分朋友赶到我们的召集者steven哥哥的家中聚餐。众人拾柴火焰高,叫菜、饮料、摆桌椅等等工作在大家的群策群力下很快就完成了。水晶则拿出了在家中妈妈所传授的整理家务的全部技能,结果被大家戏称为“主妇”,我淡淡地笑了,同时又拿出自己的另一大爱好——越剧为大家演绎了《红楼梦》那一段古代凄美的爱情故事,引得众人大为开怀。能够让大家开心,也是蓝色水晶的愿望吧。而steven哥哥诙谐地模仿着二、三十年代老上海流行音乐的表演,更让我们感到他那沉稳、典雅而不显迂腐的魅力!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在整个高潮即将进入尾声时,水晶又注意两个原本陌生朋友的手不知何时已紧紧牵在了一起。原来,在这几天的培训中他们一直是以同桌同学的身份再交往着。或许这样的结果不仅仅是大家,即使是他们本人也都会感到意外。不过却又是让我们觉得无比欣慰的。人海茫茫,能够通过这种方式相识、相知,也是我们通过这种聚会所期望得到的宿愿。长路漫漫,虽然谁都无法预测将来究竟如何,可看到这样良好的开端便足以令人愉悦了……
回到家中,不知倦怠的我还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e-mail信箱,果然如愿以偿的是通过yahoo e-mailgroup收到了大家发来的大量邮件。评论、感概、感谢、随谈……各位不同的文风和情感通过这个电子邮件小组紧紧地融合在了一起。丝丝暖意自然而然地涌上心头,这让水晶有理由相信,培训的结束,并不意味着分离,我们仍然紧密地团结在一起。可能我们不会是金字塔尖的缔造者,然而,我们必将成为塔尖那一块顽石最坚强的基础和后盾。在这个中国最大的城市里,我们这些先行者,一定能够为彼此和同胞开创出一片永远美好的未来!
蓝色水晶
于2003年3月25日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