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感生死缘》爱与美与死的男同性恋寓言
像布拉德·彼特这样年轻俊美的男孩,突然跟中老年媒体大亨(安东尼霍普金斯饰演)形影不离、如胶似漆。每当有人问起这男孩到底是谁,大亨总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但见这一老一少,彼此互望的眼神,千番暧昧,万般柔情。
马丁·布雷斯特(martin brest)导演的《第六感生死缘》(meet joe black),怎能不被我歪读成男同性恋寓言呢?
妙在布拉德·彼特扮演的是來引领大亨前往冥府的死神(这种说法有语病,且让我稍后再作补白)。现实生活单调、无聊而又繁忙,合伙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死神如此这般俊美(让我想起《直到永远》中,奧黛丽赫本扮演的天使),如果你、我是那位行将就木的大亨,请问,是对死神避之惟恐不及呢?还是充满喜悦迎上前去呢?大亨不拒绝死神,却又不希望众宾客知道死神的身分,不正像爱上美少男,但受制於世俗偏见不便向亲友明言的男同志,同样是“惟恐吓走所有的人”吗?电影把布拉德·彼特塑造成美的化身,固然是在包裝巨星、推销巨星,更重要的是他的死神身分,有了美与死的夹缠、甚至美与死一体两面的意涵,这不正是考克多、王尔德、维斯康堤(《魂斯威尼斯》)的艺文作品,男同性恋的美的追寻与献祭吗?死神原本沒有姓名更无躯体,他是藉著一位俊美少男(布拉德·彼特饰演)的尸体,而显现了形貌。
这种美男躯壳与死神灵魂的搭配与结合,隐含了“2”(也就是“双重”)的理念。片中,“2”似乎无所不在。死神尚未借尸还魂现形之前,就已经跟大亨展开对话。两造的问答,像是同一个人(大亨)的两个“自我”。美与死,又何尝不是死神的兩种面向呢?这双重,正是从荣格学说到費里尼电影乐此不疲的搬演啊!死神依附俊美少男的身体,试着依循寄居体的身分去体验死者的(爱情)经历,倒有点安东尼奧尼的《过客》中的杰克尼柯森冒充別人身分,经验人家的生活的思考与探索。老人(大亨)生命最后历程的铺陈,让我想到雷奈的《天意》与柏格曼的《野草莓》,大言对家人的设想与家人的实际善恶有所出入,更接近《天意》的情境(而且同样以老人的生日作结)。扯了半天,导演brest让我惊喜的是,他懂得在好莱坞的体制內,玩欧洲大师们的理念(而非实验色彩的形式),以及偷渡同性情欲。大亨的女儿层层剝开布拉德·彼特的衣裤,正是导演利用这位女演员的手,在满足影迷想看又想干布拉德·彼特的心愿啊!
死神在医院被一位黑人老妇识出身分,她万分恐惧,死神安慰她时未到。可是她饱受肿瘤煎熬,痛苦不堪,宁愿提早安息而向死神求助。这部电影的可爱不但把死神人性化,还有点王尔德童话《快乐王子》里的王子与小燕的色彩,抗衡天威神力为人间救苦救难。
布拉德·彼特扮演的那位猝死的美少男,死在刚与邂逅的女孩说再见而频频回顾时,画面、配乐、男孩的表情都被渲染得无比浪漫;就在最美好的一刻,被两、三辆车子轮番撞击。何止是美与死一体两面?爱与死又何尝不是错综纠葛,快乐與凶险一应俱全呢?